多了這兩位皇子之后,趙思思便閉口不言,一心只賞景吃茶。陸萱接受到自家皇兄的眼色之后,頓時便舉杯笑道,“今兒個難得出來玩樂,又有甘愿掏腰包的,思思,你可得多陪我吃些?!?/p>
趙思思微微一笑,“公主放心,我定然把家姐那份給吃回去?!?/p>
“那就好,玲瓏,你把這個桃花醉端給趙小姐嘗嘗?!闭f著,陸萱又促狹的一笑,道,“這酒可是一位高人所釀,不但適合女子飲用,且能美容養(yǎng)顏呢。”
這個高人她雖然未曾指明是誰,卻意有所指的望了一眼陸銘。別人沒注意到,趙思思這個角度倒是看了個真真切切。
而當(dāng)事者卻仿佛全然沒有感覺到一般,依舊端著手中的酒盞輕輕抿著,眸子里盡是外間無窮的接天蓮葉。
趙思思心中一動,隨即便蔓延起一股暖流來。前世里她喜歡飲酒,這是世家貴女都知道的事情,因此還被冠上一個張狂輕慢的罪名。然而這件事卻有人記在心上,且還付諸了實(shí)際。
“多楚公主。”趙思思接了酒,還未入口,便覺一股清甜凌冽的氣息撲入鼻端,待得微微抿了一口后,便又覺得氣息綿長,酒香醇厚,其中夾雜著桃花的味道,當(dāng)真是回味無窮。
“做這酒的高人果然是有心了,好酒?!壁w思思不由自主的贊嘆一聲,話雖是沖著陸萱說,可那眼神卻有意無意的飄向了陸銘。
見趙思思一點(diǎn)就透,陸萱眉眼帶笑,越發(fā)的興致高漲了起來。
陸彥禮卻沒有那么好的閑情逸致了,往日里來的時候,每次都要召一群歌姬來取樂的,可是今日因著在場有陸萱,他卻是沒這個膽子了。如今喝著杯中酒,賞著外間的景色,他越發(fā)的想念懷中溫香暖玉的感覺。
酒入腸,色膽生。
饒是他如何討厭趙思思,可他不能否認(rèn)的是,趙思思的姿色的確夠美。她的美帶著誘惑性,像是罌粟一般惹人上癮。陸彥禮的酒一杯一杯下肚,眼前的趙思思也慢慢的變得勾引人了起來,他將手中酒杯一放,意興闌珊的開口道,“這有酒無歌怎么行,趙小姐,你不是最擅長這些么,那就來跳舞助興可好?”
聞言,趙思思素手一頓,皺眉看向有些醉眼迷離的陸彥禮。這個男人的眼神帶著侵略,赤裸裸的將她上下都看了個遍,當(dāng)真叫人討厭!
“五哥,你喝多了吧,趙小姐可是客人?!碑?dāng)先說話的是陸萱,她一直都不喜歡這個縱橫酒色的五皇兄,如今更是直接將她的面子給下了。
聽了這話,陸彥禮冷然一笑,道,“不過是跳個舞而已,她又不是沒跳過。怎么,皇上面前跳的,大長公主面前也跳的,偏咱們這些皇子面前跳不得么?”說著,他又摩挲著手上的扳指,眼神也越發(fā)的淫邪了起來。
趙思思剛要開口,便聽得一旁清越的聲音傳來。
“不,是你面前跳不得?!?/p>
說話的正是陸銘。
沒想到他會這么說,陸彥禮的一張臉頓時就漲了個通紅,不虞道,“三皇兄,你這話是什么意思!”他倒是沒想到,這個不近女色的病秧子居然為個女人說話!
陸銘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,輕咳了兩聲才道,“趙小姐是女兒家,又是臣下家眷,自然在你面前跳不得。不然,豈不是貶低了百年趙家的名聲?”
“三皇兄這話說的倒是奇了,難不成在你們面前跳就不貶低了么?”陸彥禮心中不悅,緊緊地攥著酒杯,道,“還是說,三哥覺得我比你們都低一頭不成?”
“五哥這話說的好生奇怪,難不成你以為除了你之外,別人會提這么無禮的要求么!”陸萱哼了一聲,這才又道,“五哥也是皇子,卻如此對臣下無禮,我改日還真得在父皇面前說道說道一番!”
眼見著幾人又要吵起來,顧君陸立刻出來打圓場,“七妹莫要生氣,五弟怕是喝的有點(diǎn)多了,我看今日賞玩也差不多了,我們就先回去吧?!?/p>
陸彥禮還待說什么,又被陸萱的話給嚇到,畢竟陸萱可是靖帝的掌中寶,從來都是說什么做什么都有求必應(yīng)的!
念著,陸彥禮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自始至終都沒說話的趙思思,這才高聲吼道,“船家,送我回去!”
一場好好的宴會因著陸彥禮的攪和,而變得有些不歡而散。倒是趙思思不放在心上,反而安慰起了陸萱。
午后日光落在湖面上,波光粼粼的閃耀著五彩的光芒。陸銘看著一旁女子柔和的側(cè)臉,只覺得心中無比的安寧。
轉(zhuǎn)眼已入盛夏,天氣悶熱得連樹椏上的蟬都懶懶得不愛出聲,趙思思小口地啜著小廚房里做的綠豆湯,倒也未覺得煩悶。
只是,以三皇子那樣的身子,怕是耐不得酷暑的。
自從那日散了之后,陸銘便再也沒有出過宮,倒是陸萱耐不得宮中無聊,時不時的溜出來找趙雨薇玩耍。
碗里的綠豆湯已經(jīng)喝了大半,白玉的碗中趁著略微泛紅的顏色,倒是霎時好看。趙思思看著小碗里面的綠豆湯,突然便起了心思,想要差人給陸銘送上一些。她剛想起身又不禁訕笑了起來,人家皇宮里面什么好東西沒有,怎么可能會稀罕自己的綠豆湯。
更何況,綠豆乃是寒涼之物,怕是不能入得陸銘的口,就算是送,也該送些夏日里可以補(bǔ)身子的東西才好。
咕咕。
窗欞上忽然落下了一只雪白的鴿子,紅色的嘴兒正不停地啄著窗臺。
趙思思微微一笑,放下手中的碗,走過去將信鴿放了進(jìn)來抱住。
那日陸銘說完之后,她還以為是開玩笑的,誰知到了第二日,陸銘竟然真的托人送來一只信鴿。這鴿子極為通人性,雪白如玉乖乖巧巧,她一見便喜歡上了。
自從傳了藥膳的方子之后,陸銘便隔三差五的送信過來,其實(shí)信中倒也沒有什么重要的內(nèi)容,不過是每日膳食亦或院中花開??哨w思思每每看到那信中清潤的字體,便仿佛見到那張如山泉一般清爽的男子,心內(nèi)便不由得微動。
陸銘體弱,如今這盛夏酷暑,他不能出宮,每日在宮中也悶得慌。趙思思知道他無趣,便也隔三差五的回信,撿一些平日里的趣事告訴他。這一來二去的,倒是自己先上了心。
展開潔白的信箋,陸銘蒼勁有力的字跡是那樣的熟悉,可見書寫之人也是用了心,特意用了平日里趙思思喜愛的桃花箋來書寫。
將不長的信讀了好幾遍,趙思思方才小心翼翼地收好。窗外入目蒼翠,她的心卻是有些復(fù)雜。陸銘的信上說,前日又發(fā)病,幸得有之前用西域雪蓮熬制的丹藥,才有驚無險,還要謝過她。
雖然他的信中說的輕巧,可趙思思卻知道,這件事情的兇險程度,絕對不是她可以想象的。這盛夏酷暑,于平常人只是難耐些,可于他,卻好比閻羅殿的大門。一腳踏進(jìn)去,想要收回來,其中艱險又怎為外人道?
趙思思有心想進(jìn)宮去看望他,可又不得其法。畢竟,趙家的女眷想要入宮,可是一件難事。
只是,得了陸銘的書信也算是一件安慰。畢竟,他的身子雖然羸弱,可是還能送出書信來,身子或許還算無大礙。
驀的,她竟然無端想起前世之事,趙思思的笑容頓時凝固了起來。前世里他為了救自己,搭上了性命不說,今生,她絕對不能再行差踏錯了。
念著,她心中想要尋找那人的想法也越發(fā)的明朗了起來,不管今生多艱難,她都要救陸銘一命,以報前世之恩!
忽有女子嬉鬧的聲音傳來,趙思思連忙收回心思,剛要收起書信,卻被眼尖的趙雨薇看到了,嘻嘻笑道,“思思在藏什么好東西?拿過來讓姐姐瞧瞧!”
趙思思自是不能讓趙雨薇見了陸銘給她的書信,更何況,同趙雨薇一同來的還有陸萱。
想來陸萱定是在宮中待不住了,又來趙府尋了趙雨薇說些體己話兒,趙思思嘆了一聲,好巧不巧的,竟是讓這兩人看到了。
見趙思思不肯,趙雨薇靈機(jī)一動,伸手捉住了信鴿,“喲,我說這幾日怎的總聽見鴿子的聲兒,竟是思思在與人傳情呢。”
趙思思羞得滿臉通紅,“二姐慣會胡說,不過是寫了幾封信罷了,哪里來的傳情!”
趙思思不打自招,就連陸萱也不由得掩嘴笑了起來,這可是真真的此地?zé)o銀三百兩了。
“就算思思不說,我也能猜出這人是誰來,前幾日我看三哥在埋頭寫著什么,今日看來,竟是寫給思思的信了!”
陸萱吃吃地笑著,都是女孩子家,就算是趙思思不說,她也能看出趙思思的這些小心思來。
更何況,陸銘乃是人中之龍,若是可以兩情相悅,自是極好的。
見陸萱和趙雨薇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,趙思思索性也不再藏著掖著,反正她和陸銘兩人清清白白,就算是有些感情,也不是兩人口中說的那般。
若是她與陸銘……
趙思思搖了搖頭,前世她因為知曉陸銘的病,因而斷然拒絕與陸銘在一處,而她與陸璋的下場,卻是那般的凄慘。
而今生,她倒是有心思護(hù)陸銘周全,免那些小人的騷擾,可是若是再讓她跟陸銘在一起,她怕是還要拒絕的。
前世她是不愿,而今生,她卻是不能!陸銘就如同天上之月,而她如今已經(jīng)是九幽地獄的一抹幽魂,怎能污濁了他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