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照月自詡自己從未在這一年之后做過什么事兒,故而,也不害怕鄭氏這明目張膽的威脅。
“母親有什么話就在這說清楚吧,免得過后又借別人的口說與我聽,這多沒趣兒啊?!?/p>
鄭氏氣得吹鼻子瞪眼,一身艷粉色的衣裳與她的臉色對比更加諷刺。
“你這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賤人,好好你商量怕是不行的。從前我替你瞞著那事兒,不過是怕丟臉面。而現(xiàn)如今,我倒是也沒必要慣著你了,如果你那點事兒讓皇上知道了,怕是死一萬次也不夠的?!?/p>
鄭氏說的讓裴照月好奇不已,想必這事兒應(yīng)該是以前發(fā)生的了,但原主應(yīng)該是個小心謹慎的姑娘,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兒,才能讓鄭氏抓到把柄。
“母親大可直接說出來,我倒是有些健忘了?!?/p>
鄭氏也毫不含糊,囂張的一屁股坐在榻上,說話的聲音,倒是沒之前那般響亮了。
“從前你未出閣之時,不是有個兩情相悅的小情郎嗎?你還以為自己藏的有多好這裴家上上下下,有多少人都背地里看你的笑話,自己竟不知道嗎?如今你雖進宮了,可若是曾經(jīng)那檔子事兒被重新翻了出來,怕是皇上連個全尸都不會給你的?!?/p>
情郎?裴照月心下一驚,她現(xiàn)在已是宮中妃嬪,若是真有這么回事兒,那豈不是她的死穴?
看來這個原主也未必是個省事兒的,凈留下一堆爛攤子讓自己收拾。
可是此刻不管有沒有這事兒,最好還是失口否認的好。從前,她能夠演戲哄得皇上歡心,那么現(xiàn)在,恐怕只要有人向皇上揭發(fā)了這事兒,自己的處境將會變得更加艱難。
“母親莫不是一天睡糊涂了?月娘出嫁之前從未與外男有過逾矩的關(guān)系,又何來兩情相悅的情郎?母親若是沒有證據(jù),還是不要這樣說為好?!?/p>
裴照月微笑著道,鄭氏聽了這話,臉卻是都要被氣歪了。
“你這小賤人,好生不要臉。那申家公子當初對你也算是一片癡心,現(xiàn)如今你飛上枝頭,就翻臉不認人了。虧的我還以為你會是個知道感恩的,現(xiàn)在看來,不過是白眼狼崽子一個罷了?!?/p>
鄭氏這會子破口大罵,外面院子里不少丫鬟和小廝都紛紛側(cè)目。裴照月此刻倒是擔心將這事情鬧大,真的引起皇上疑心,畢竟那個申家公子到底是誰,她現(xiàn)在還不知道。
眼神一轉(zhuǎn),裴照月看著那氣急敗壞的鄭氏,倒是突然,有了一個主意。
裴照月好像突然換了人一樣,將鄭氏扶到短榻上坐好,言語之間是從未有過的恭順。
“母親,您這是做什么。都是一家人,有什么事女兒忘了的,母親大可提醒一下便可,又何必如此動怒?若是叫旁人看了笑話,那就不好了。”
鄭氏看著裴照月這樣子都有些懵了,仿佛剛剛與自己頂嘴的,不是眼前這個人一樣。
“你…你莫要在這里狡辯。那申家公子至今未娶,若是叫來可與你對峙一番。到時候,在皇上面前,你也沒有任何狡辯的機會了?!?/p>
鄭氏將話說得如此決絕,裴照月知道的,若是這一次,她不滿足這個鄭氏的心愿,恐怕這件事兒會被翻出來。
“女兒知道,母親并不是針對女兒,不過是因為,想著八妹妹的前程罷了。母親又何必這樣針鋒相對呢,女兒又未曾說過,不會管八妹妹,凡事都好商量?只不過,母親現(xiàn)在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,否則的話,別說八妹妹了,就算是整個裴家,都會大禍臨頭的?!?/p>
裴照月扶在鄭氏的肩頭低聲說著,有些道理,鄭氏雖是小門小戶出身,但也是懂得的。所謂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此刻皇上的寵愛,大可在得知了那件鄭氏不能說出口的事情之后,煙消云散。
到時候遭殃的可就不只是裴照月了,整個裴家恐怕都會為此陪葬。
奈何鄭氏并沒有這樣的腦子,她心里想著的,只有讓她的女兒出人頭地罷了。
“不要在這兒和我說這些無用的。既然,你也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,就該乖乖聽話才是。何必非要鬧到現(xiàn)在,大家都撕破了臉皮。連母女的情分都沒了,雖然,現(xiàn)在你是宮里的主,子但是在我這兒,仍舊是個賤婢生的庶女。和從前沒什么不同,也不要太過囂張。今日的事情你好好想想,若是以后,不幫助我們家錦娘進宮,到時候有你好看?!?/p>
鄭氏倒的確是不吃這一套,甩手便離開了。
裴照月冷冷的看著鄭氏離開的背影,心中倒是一直在籌謀著,現(xiàn)如今到底該如何是好。
子苓眼瞧著夫人出去了,想著自家主子必定又是受了委屈的。所以趕緊進屋子里安慰著,結(jié)果一進門就看見自家主子怨毒的眼神,正盯著夫人那遠去的背影。
想必是夫人又說了什么話,惹得主子不高興了。
“主兒,咱們可別生夫人的氣了。富人的脾氣就是那樣,一心想著讓八小姐能出人頭地,所以什么法子都用上了。從前便在家中百般為難主子,可現(xiàn)如今,主子已經(jīng)進了宮,再過幾日便不用受她的氣?!?/p>
裴照月心中聽著這話,心里卻是唏噓不已。原來她受那鄭氏的氣也太多了,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也會提醒著她,莫要與同這樣的人計較。
“我倒是有心,不與她計較的??芍豢上?,樹欲靜而風不止,從前我的那些事兒,現(xiàn)如今全被她知曉了,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安寧?!?/p>
子苓聽了這話,卻是一頭霧水,他從小就跟著裴照月,主子還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?
“主兒,您說的是哪件事?。吭趺磁緵]想起來?”
裴照月此刻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,子苓這幾個丫頭是一直跟著原主從小長到大的,原主又同自己的母親并不親近。想必很多事情,都是和這幾個丫鬟一同商量著。
既然原主有她所不知道的事兒,那倒不如從這幾個丫鬟嘴里打聽打聽。
“子苓,你可曾記得申家公子嗎?”
也不知道怎么的,子苓一聽見“申家公子”這四個字,臉色就突然變了,好像在恐懼著什么似的。裴照月見她這副神情,便更加好奇了。
這申家公子到底是什么角色?竟然能夠讓子苓這素來沉穩(wěn)的丫頭,談之色變。
“主兒,您好端端的提他做甚?那位公子……可不是咱們現(xiàn)在能提起的?!?/p>
子苓言語之間頗有躲閃之意,只不過,裴照月見她這副神色,更是想了解其中內(nèi)情了。
“提不得嗎?我可未曾記得我做過什么,見不得人的事情。不如,你將那申家公子到底是何情況,重新告知與我聽。這樣我以后,也好小心一些。”
裴照月隨便找了個由頭,子苓雖然覺得奇怪,自家小姐以前的那些事兒又,為何會不記得了?可也仍舊是,將過去那事兒細細道來。
又到了夜里,今夜的風格外的大,倒是將裴照月舊時的那些前塵往事全都刮來了,想不到那原主,雖是個病秧子,可竟然也有那么多的舊事。
“主子,今日奴婢和您說這話可,千萬不能再說出去了。否則的話,若是被皇上知道了,怕是要不高興?!?/p>
子苓其實在裴照月進宮之后,就一直擔心著畢竟這哪里有不透風的墻呢?這事兒想必是一定會被人翻出來重提。
不過在她看來,自家主子可是一點虧心事都沒做過。只怕有人添油加醋,誣陷自家主子那就麻煩了。
“所以你是說,搞了半天,那個申家公子不過是個追求我未果的?”
裴照月聽完這些前塵往事,還是忍不住感嘆,這鄭氏還當真是聽風就是雨,這身家公子與自己,看來也沒多大聯(lián)系的。
申家公子比裴照月虛長了兩歲,在從前,裴照月還未曾嫁人之時,也是來裴家提過親的。
原本因為這申家公子乃是嫡出的公子,并且飽讀詩書,今年很有可能成為那榜上狀元。故而鄭氏想為她家錦娘相看,卻不曾想那申家公子不知從何處得知裴照月的樣貌,一心只想著要娶她。
裴家三老爺是個好面子的,那申家的人明確拒絕迎娶自己家的嫡女,自然是覺得下不來臺。
再加上那鄭氏,一直在裴三爺身邊吹著枕頭風。就連裴三爺都相信了,那申家公子執(zhí)意要娶裴照月,是因為裴照月云南申家公子私相授受。
所以到了最后,這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就被那裴老爺給拒絕了。
“可是她又如何就這么確定,我是與那申家公子私相授受的?難不成人家不娶她家女兒,就會覺得是我在暗中勾引了?”
裴照月自然是知道鄭氏是個心胸狹隘的,可從來也未曾想到,不過因為一個猜測,她就能夠直接用這兒來威脅自己。
既然已經(jīng)知道了,這前因后果,裴照月也斷然是不會害怕鄭氏的威脅了。
子苓見自家主子好像松了一口氣,感覺頗為奇怪,又回憶起之前的那件事兒,還是覺得要提醒一下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