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照錦胳膊上的傷剛處理完,就被王氏罰和她娘一起到祠堂跪著去了。
現(xiàn)在的天雖說是不冷的,可一直跪著,膝蓋酸痛,她一個千金大小姐,又哪里能忍得住呢?
“娘,祖母還要我們在這兒跪多久?若是一會兒皇上知道了這事兒,會不會來找我啊?”
裴照錦的確直到此刻還不知道,救她出水的,并非是秦崢。
鄭氏剛剛,可是在裴家人面前聽得清清楚楚的,皇上哪里碰她女兒一下了呢?明明是吩咐一個老太監(jiān)就自家女兒出來的,不過她此刻倒想問裴照錦,為何今日,會突然做這舉動,難不成,是女兒私底下與皇上,做了什么嗎?
“哪里的事兒?。拷駜簜€皇上,可是讓那李公公救你出來的,娘親正想問你呢,你今日這樣做,可否是,之前便和皇上有過什么?”
鄭氏多么希望自家女兒,此刻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,這樣她也算是皇帝的岳母了。雖說說自家女兒不一定能得個多高的位分,但畢竟,是正經(jīng)人家未出閣的女兒,想必皇上,也是一定會帶她女兒進(jìn)宮的。
裴照錦聽了自家母親這話,一顆熱心徹底被冷水澆滅了。原來她心心念念的皇上,別說救她出水了,甚至連與她有肌膚之親都不愿意。
一想到她是被那個老太監(jiān)救的,裴照錦就忍不住惡心起來。
“母親,母親,女兒的命為何如此之慘?。繌那霸诩抑?,就是那個小賤人一直惹的女兒心煩,現(xiàn)如今,也是她能得了皇上的青眼。為何命運對女兒如此不公?”
裴照錦這時候后知后覺的想起來,自己被救出水時,裴家人那各異的眼神。想必是把自己當(dāng)做那不要臉的賤婦人了吧。
“怎么了,我的乖女兒?難不成是那個賤人又欺負(fù)你了?有事跟娘說,娘一定不會放過她的?!编嵤献詈ε碌?,就是自己這個寶貝閨女受著什么傷。
現(xiàn)如今,聽到女兒這樣講,也顧不得什么天家富貴了。抓緊時間去找那個小賤人報仇要緊。
可是這事兒全都是由裴照錦自己一個人策劃的,哪里有裴照月的事兒呢?可裴照錦卻突然想起來了,之前子苓在她房中說的那些話。
說她一個嫡女比不上庶女,這天下間還哪里這樣道理了呢?既然她的奴才如此囂張跋扈,那自己母親去懲治一下她,那也便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吧。
于是,裴照錦便將子苓闖進(jìn)她屋子里說的那番話,一五一十的和自己母親講,當(dāng)然回避了一些內(nèi)容,又添油加醋了一些。
“什么?竟然有這種事?那個小賤蹄子也太不知好歹了!皇上不過是看她還有幾分姿色,她就上趕著受寵去,現(xiàn)如今竟敢也如此對待嫡女了。再過幾日,豈不是要將裴家多掀翻了天去?我可不能慣她這個脾氣,錦娘,你且等著,母親替你,把這份帳討回來去。”
鄭氏哪里能聽得女兒受欺負(fù)這事兒,索性直接帶著兩個使喚婆子一言不發(fā)的便闖進(jìn)了裴照月的屋子里。
皇上又哪能整天都陪著裴照月呢,這會子前朝有折子傳來,秦崢找了裴家一個空曠的書房,批折子去了?,F(xiàn)下這小院子里,便只剩下了裴照月和子苓云苓三人,當(dāng)然還有一些負(fù)責(zé)灑掃的丫頭,也都是裴家的。
鄭氏沖進(jìn)來的時候,臉都是茄子色兒的,裴照月自然是知道,這位嫡母怒氣沖沖的前來,必定是沒憋什么好事兒的。
“母親這是怎么了?這大晌午的,為何如此氣惱?快快坐下,可莫要氣壞了身子?!?/p>
裴照月這次不再同往日一般,與這不講理的母親爭辯些什么了。畢竟她也看清楚了這個鄭氏的本心,分明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。
“你這小賤人,別以為自個兒進(jìn)了皇宮了,靠那點狐媚子手段,勾得皇上離不開你,就敢回到家里來拿架子了。這裴家后院里,可始終是我這個嫡母說了算的,你一回來就要欺負(fù)自己的嫡妹,這還有王法不成?”
鄭氏這一招可著實是把裴照月給說的哭笑不得了,明明,是她們母女倆沒擺著好心思,又為何如今這話說的,倒像是自己故意去逼著裴照錦跳到那池子里頭,勾引皇上的。
“母親這話可說的就不對了,女兒雖說進(jìn)了皇宮成了嬪妃,可終究,還記得母親這么多年的養(yǎng)育恩情。這不一回來,這禮數(shù)是方方面面都不差的。只可惜八妹她,非要得了皇上的寵愛,做姐姐的,我哪里有不愿意的呢?只是這皇上,實在對八妹妹無意,想來還是八妹妹多心了?!?/p>
裴照月不甘示弱的站起來,院子外面許多小女使也聽見了這話。
這話聽起來倒是沒什么問題,畢竟原主在這裴家的小綿羊性子,還有這鄭氏母女囂張跋扈的嘴臉,在裴家可是有目共睹的。
鄭氏又哪里不知道,自家女兒干的這事有些說不出口呢。只不過她此時,也沒心思再顧及什么了,明兒個,照桐照蘭那兩個丫頭就要從外面的女子書塾回來拜見皇上了。
林姨娘也不是個老實的主兒,指不定讓她的女兒,想著法子勾引皇上呢。
“你莫要扯這些別的。我倒是問你,即使你是否讓你那狗奴才去錦娘房里鬧了?”
子苓在旁邊一聽這話,頓時嚇得臉色煞白。講道理,她說那話都是聽自家主子原封不動轉(zhuǎn)告過去的,要是早知道,鄭氏會用這話來質(zhì)問主子,她可就不那么完整的全都告訴裴照錦了。
裴照月一聽這話挑了挑眉,回頭道,
“子苓,可是你去欺負(fù)的八妹妹?”
子苓慌忙的跪下,道,
“主兒,奴婢不過是個奴才,又哪里敢欺負(fù)八小姐?主兒告訴奴婢的那些話,奴婢可是一個字都沒差的全告訴八小姐了?!?/p>
鄭氏顯然是并不相信的,反正她今日來這兒,本就不是來聽什么解釋的。
“母親,你可聽得真真兒的,子苓說,在八妹妹屋里說的那些話,都是我傳達(dá)的。有什么事兒,盡管沖著我來吧。咱們母女倆,又何必藏著掖著呢。”
裴照月索性把這事挑明了說,反正是個人用腦子就能想出來,鄭氏這會子來她這里找茬,無非是裴照錦去告的狀。
“母親,月娘知道,八妹妹今日一早可是出了大丑??墒俏疫@做姐姐的,倒也不至于特地去難為她。倒是母親,平時可得注意著了,這八妹妹平日里做事可是瀟灑慣了的。萬一在別人家公子哥身上,又重新用了這招兒,到時候,可不夠祖母爹爹丟臉的?!?/p>
這話徹底把鄭氏被惹惱火了,一個庶女竟敢如此同她講話,這不是在找打,還是在干什么?
鄭氏帶來的那兩個婆子,也并非是什么良善之輩,便是聽鄭氏的話,寧可不要命的。
“你雖然出了這裴家的門,可到底還是我裴家的女兒,今日做母親的,就教你如何做事。我不管你在宮里,是如何飛揚(yáng)跋扈,往后到了裴家,可就得給我夾起尾巴做人!”
鄭氏說罷,就使喚了那兩個婆子上去按著裴照月,屋子里面亂哄哄的,外面的人也都圍過來看,有人說這是主母要動家法呢。
秦崢此時此刻倒是不能夠幫著裴照月了,畢竟他正在離這邊院子遠(yuǎn)著的書房呢。可是李公公的碎嘴子可不是白搭的,老早兒便聽院子里的丫頭們說了這事兒,這會子李公公這火急火燎的,領(lǐng)著皇上向院子那邊走呢。
“皇上駕到!”
此話一出,院子里,自是不敢有人再喧嘩放肆了,就連屋子里的聲音也小下去了。
秦崢看著院子里幾個年歲較大的婆子,滿臉橫肉的站在門口,心中暗叫不好,從前便聽說月娘的嫡母最愛動家法,難不成此時,她們正在屋子里對月娘動家法嗎?
那木門又哪里經(jīng)得住秦崢的一腳呢?屋子里的人,見到木門被踢碎了,被嚇了一跳,發(fā)出一聲聲尖叫。
秦崢怒氣沖沖的沖進(jìn)去,卻只看見屋子里,鄭氏正坐在那短榻之上,對面便是自己剛才一直在掛念的月娘。
“皇上萬福金安?!?/p>
裴照月連忙起身行了一個禮,秦崢有些愣住了,李全不是說,月娘正被人欺負(fù)著嗎?又為何,是這和和氣氣的場面?
“月娘,你沒事?”
秦崢還是有些難以相信,畢竟他知道,裴家這個嫡母,可是素來不喜歡這些庶女的。
鄭氏的臉色氣成了豬肝樣,可是也不敢吭一聲,裴照月淡淡的笑著,好像剛才真的什么也沒有發(fā)生過一般。
“臣妾自然是沒事的。母親來找臣妾聊些家事兒,皇上怎得如此擔(dān)心?”
眼前這場面,若是不知道內(nèi)情的人,還真以為是母慈女孝,只可惜現(xiàn)實去與想象中并不相關(guān)。
秦崢自然是不能再說自己有疑心的,索性也只能帶著李全,回到書房批折子去了。
待人都散去了,裴照月才讓人將地上的碎茶杯都拾起來,慢慢和鄭氏道,
“這戲也演完了。母親,可還有什么事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