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,這個薛將軍,擺明了是有謀逆之心?;噬嫌譃楹尾恢苯优扇藖頊缌怂俊?/p>
李全早早就提醒過秦崢了,那個時候,皇帝還并未準備北巡。
“滅了他,又有何趣?況且他薛振剛為朕立下了戰(zhàn)功,若是此刻,我便趕盡殺絕,豈不是要天下人非議?他并不敢謀逆,只不過是個有狼子野心之人罷了。朕倒是要看看,他和永華誰更厲害?!?/p>
秦崢仍舊坐在,薛振為他準備的營帳當中。永華之前為了爭風(fēng)吃醋,所設(shè)下的那個騙局,已然算是高明的。
若是這個他一直小心提防的薛將軍,設(shè)下的騙局還并無永華的高明,那恐怕他就要對他另眼相看了。
原來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,只不過,是連做局的人都從未想到。
裴照月于第二天晌午,通知了其他所有的妃嬪,通過那條暗道,前往裴三爺家中。
云苓自然是接應(yīng)的,而在離開行宮之時,裴照月放了一把火。那把火將燕北行宮的假山綠水,燒得面目全非,也燒光了那些,她曾經(jīng)做過的痕跡。
燕北將軍薛振,也是在第二天晌午之時,迎接皇帝回燕北城中,一路上風(fēng)餐露宿,皇帝秦崢與將士們同吃同住,一時間被傳為佳話。
可是,也只有經(jīng)歷過這場混亂的人才知曉,這其中真實的面目。
皇帝是被薛振“請”回來的,薛振斬殺了燕北行宮當中所有的奴仆。并且將一個一直潛伏在外面的宮女抓獲。
后來經(jīng)過莊妃的辨認,是柔充儀身邊的琳瑯。
秦崢的臉色,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,變得更加沉重。
“說,為何柔充儀會派你跟著朕!”
公堂之上,琳瑯披散著長發(fā),十根手指已經(jīng)紅腫流血,儼然是一副受過刑的樣子。
“皇上,柔充儀也許是害怕皇上在外面有危險,所以才派琳瑯來這找您的。”
莊妃這話看起來像是在為柔充儀說話,然而實際上,是在火上澆油。
“害怕朕有危險?這一個小小的宮女是有蓋世奇功不成,還能保護朕?莊妃,你莫要在這里為她狡辯。否則的話,朕連你一起發(fā)?!?/p>
“皇上,臣妾倒是覺得,這位宮女看上去眼熟的很,想必是充儀娘娘的貼身婢女。若是這樣的話,臣妾也覺得,充儀娘娘對您,真的是關(guān)心的很?!?/p>
裴照月很少這樣明目張膽的為另一個妃子說話,秦崢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。
“既然這樣,李全,先把這個琳瑯押下去,莫要讓她自尋了短見。再派人細細的去查,她這一路上都做過什么事兒,跟什么人傳過信。若是有半點欺瞞,別怪朕不留情?!?/p>
秦崢火氣發(fā)得如此之大,李全又哪里不敢盡心的辦呢。
裴照月也覺得,此時用不著自己了,她方才不過是在提醒著皇上,這個琳瑯也許并沒有那樣簡單。
一行人從燕北行宮出來之后,便挪進了她父親裴三爺家的宅子里,一眾嬪妃們都住在別院。唯有秦崢和裴照月住在同裴三爺在一起的院子里。
裴三爺官位不高,自家庶女進宮,得了寵妃之名后,就算是有人巴結(jié)奉承,也從未如此招待過微服私訪的皇帝。
因此不光是裴三爺還有鄭氏,連帶著裴照月那些姐姐妹妹,無一不是好奇又雀躍的樣子。
子苓也終于回到了自己生活多年的宅子里,因著現(xiàn)在自家小姐是皇上的寵妃了,所以這裴家便不敢再讓裴照月住在原來那狹小又陰冷的院子里。
硬生生是把裴家大房一處準備好的宅院騰了出來,又重新布置了,買了丫鬟,倒真像是個大戶人家的樣子了。
“主兒,咱們可算是今時不同往日了。瞧這滿院子的人,還有哪個敢看不起咱們?若是以后再有人敢多嘴多舌,別說咱們了,皇上也能治了她們?!?/p>
子苓的確高興的很,揚眉吐氣不說,看著鄭氏母女那氣得咬碎了后槽牙又不敢聲張的樣子,就覺得這么多年的苦沒白吃。
裴照月倒是好像并沒有那般欣喜,道,
“你這丫頭倒是不要這般高興。俗話說得好,風(fēng)水輪流轉(zhuǎn),皇上既然來了裴家,就絕對不會安生的,到時候一個兩個的,還不知道怎么著上趕著巴結(jié)呢。凡事有得必有失,還是小心一點為好。不過,她們母女要是再敢胡作非為,也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面?!?/p>
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這是裴照月多年以來的行事標準,畢竟很多時候像鄭氏母女那樣的小人是不可避免的??墒撬嵴赵?,也絕對不是那等好了傷疤忘了疼之人。
若要犯她,她便要千倍,百倍,萬倍的償還回來。
否則的話,彼此井水不犯河水,她倒是也能夠忍受。
秦崢從來沒覺得,皇宮之外的地方能有多么好,可是這次來了燕北都會的裴三爺家,見到了,裴照月從小便生活的院子。
竟然覺得,這燕北之地,也并非只有苦寒。
“皇上,您瞧瞧這兒就是我們月娘從小住的院子。”
裴三爺指著一處寬敞明亮的大院子道,裴照月穿著得體跟在后面,都不用瞧那院子的布置如何,只瞧著那門臉兒,便知道,這指定是裴三爺收拾好的一個院子,用來糊弄秦崢的。
“這老爺也太糊弄了,咱們主子不過是一個庶女,就算從前在家中得臉,又哪里住得上這么大的院子?”
云苓和子苓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,看到這兒忍不住道。
“你又知道什么?若是被皇上知道了,老爺從前那般對待咱們主子,怕是老爺?shù)墓俾?,都要被拿掉了?!?/p>
裴照月一直跟著,裴三爺不管說什么,她都一直微笑著不言語。秦崢有時候會回過頭來問詢,裴照月也都是一副溫婉賢淑的樣子。
結(jié)果就是這一天下來,脖子酸疼,臉都要笑僵了。
夜深了,主仆三人在屋子里,正在給裴照月捏那已經(jīng)累了一天的脖子。
“主兒,你也是太好脾氣了,從前老爺那樣對待咱們。如今皇上來了,咱們好不容易可以翻個身,又為何不和皇上說清楚從前的事兒?!?/p>
云苓想起自己為主子報信的時候,裴家的一行人都不敢相信,多虧她找到了老祖宗,否則皇上和娘娘們,就要不知道被安置到哪里去了。
裴照月覺著自己的脖子酸疼的很,就算是被兩個丫頭捏著,也覺得難受。
“就算是我說了,皇上信了,可又如何呢。那從前的事虛無縹緲的很,難不成皇上還能把我爹爹的官職給退了不成?有些事兒啊,咱們明著不能說??伤降紫拢譀]人不讓咱們報仇。”
裴照月雖然不是從小在這身子里長大的,可就自己那一年的生活,狹小陰冷的院子,病重的時候連大夫都請不來,鄭氏母女明理暗里給自己下了多少絆子。
就算她記不得了,老天爺可都記著呢。
子苓略微有些出神,看來自家主子,真是進宮之后心性都變了。從前的她一直懦弱不敢反抗,就算是被一些年紀大的嬤嬤,指著鼻子罵,也不敢多說半句話,只是回到屋子里偷偷的掉淚兒珠。
看來從今之后,自家主子,就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人了。
秦崢這邊卻一直想著,該有什么法子能把裴照月也叫到前院來,陪他歇著。
也不知道裴家人到底是怎樣想的,白日里分院子的時候,把他分到了最前邊,最寬敞的一所院子里。按理講他是君王,合該住那最大的院子,可是此刻的他,很明顯更像同裴照月歇息。
李全雖然遇事的時候嚇得腿軟哆嗦,可是此刻卻是能看清皇上心思的。
“皇上,您可是想瑤主子了?這裴老爺也是,好端端的,干嘛把瑤主子送后院去?”
李全心中早就想好了對策,皇上是君主,只是在前院過一夜便想要妃子陪著,傳出去自然是不好聽的。
可是這是在裴家的院子里,皇上寵愛他們裴家的女兒,便是給裴家的臉面。裴家巴不得要這個臉面,所以就算皇上今日去后院同瑤美人一同歇息的事兒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裴家人也不會外傳。
更何況,李全自然有不讓皇上被發(fā)現(xiàn)的辦法。
已經(jīng)過了二更天,秦崢終于如愿以償?shù)膩淼胶笤毫恕?/p>
院子里的燭火早就熄了,裴照月想必是早就歇下了,秦崢躡手躡腳的打開木門。
結(jié)果,就聞到一鼻子的女兒香。這屋子里滿滿的都是茉莉花粉的味道,看樣子是原來的霉味太重,月娘實在嫌棄,才撒了這許多的香粉。
“月娘,還記得我是誰嗎?”秦崢掀開帷帳,里面便是月娘嬌小玲瓏的身子,蜷縮在錦被之下。
裴照月此刻正睡熟著呢,只聽到耳邊有聲音,猛然驚醒之后,轉(zhuǎn)頭對上了一張俊臉。
“??!”
聲音在發(fā)出了一下之后,戛然而止。
裴照月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很顯然,她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,來人是秦崢了。
“皇上,您怎么來后院了?”裴照月抓緊將錦被裹到身上,蓋住自己的小腳之后,發(fā)覺秦崢身后,并沒有跟著自己的兩個婢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