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帝哥哥,華兒從小便與您青梅竹馬,一同長大。不為別的,華兒為了嫁給皇帝哥哥,費盡了這許多年來的努力??苫实鄹绺缃K究是未曾下過一道旨意,要迎娶華兒??墒侨A兒,并不怪罪皇帝哥哥。只求皇帝哥哥,看在多年的兄妹情誼上,信華兒一次?!?/p>
慕容華十分清楚,此刻她再裝做什么沒有心機的小妹妹,也是枉然。而且她的皇帝哥哥,并未對她有任何男女之情,與其希望,皇帝哥哥能夠?qū)⒆约簬У綄m中。倒不如利用這多年以來的情誼,還自己一個無罪。
裴照月只覺得唏噓不已,原來到了最后,這布局的人也知道,自己不過是在做一個無用的夢。
果然人們都是自私的,到了最后為了活下去,連愛都不肯要了。
“永華,定遠侯輔佐先帝有功,為當今開國重臣。朕和先帝都許諾過,定遠侯的子孫后代,必定是榮華富貴。你的封號也是先帝定的,永華,永遠的榮華富貴?!?/p>
秦崢說到這里卻戛然而止,其實。像莊妃和裴照月,沈墨叢一些在場的人,都已經(jīng)明白了皇帝最終的決定。
他沒有辦法去違背先帝的命令,對定遠侯的后代下手,只能不給慕容華寵愛,這也是他能做到的,最嚴厲的懲罰了。
“可是華兒,并不想要榮華富貴。華兒想要皇帝哥哥一輩子愛惜華兒,哪怕只是憐惜也好?!?/p>
慕容華眼中似乎有淚光,一個十六歲的姑娘,從小便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,卻感覺不到,身邊有任何一個人在真心的愛她。
倒也真是一個唏噓的事情。
“可是朕能給你的,也只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了。你若是不要,朕也不能成全于你。這是你的先祖,為你掙下的榮譽。朕給不了你愛,可你永遠都是朕的妹妹?!?/p>
秦崢并沒有聽慕容華繼續(xù)哭訴著,叫來了李全,隨手擬了一道旨意,叫人將慕容華送回去了。
這事兒到如今,也算得上是告一段落了。
“主兒,奴婢,想不明白。為什么那永華郡主,有著那么多的榮華富貴不享,非要纏著皇上呢?!?/p>
云苓年紀小,但是吃過的苦卻不少,從小經(jīng)歷過饑荒的她,非常羨慕永華郡主那樣的生活。
裴照月此刻正收拾好了東西,準備上馬車,繼續(xù)趕路。聽到她這一問話,心中倒是激起了不少感慨。
“大概是,人都會為了自己未曾擁有的東西,而不停追求吧?!?/p>
可是這終究,只是這后宮爭斗中的一部分,比起那些殘酷血腥的手段,慕容華這招栽贓嫁禍倒是沒有針對任何人,她只是想將這些妃嬪當中的一個拉下馬也好。
畢竟她嫉妒的,是所有能夠在宮中陪伴秦崢的女人。
可是現(xiàn)在皇宮當中最為得寵的裴照月,卻和其他嬪妃們一起踏上了北巡的路。
昨夜不知為何,突然下了雨,路上泥濘不少,馬車行進起來,也頗為顛簸。
“主兒,若是覺得這馬車太顛了。咱們可以讓車夫慢一些,反正皇上也不急著趕路。特意派李公公囑咐咱們的。”
子苓對著裴照月說這話時眼角眉梢都是柔情,畢竟經(jīng)過昨天的事兒,她是真的感覺到了,皇帝對于自家主子的,這份特殊的關照。
裴照月此刻卻不這么想。
“凡事謹慎小心一些,總是沒錯的。不過一點顛簸而已,哪里受不得了?若是這么嬌氣,還怕皇上沒有一天將我厭棄嗎?”
子苓一聽這話,趕忙急了,道,
“呸呸呸!主兒今個說的這是哪里的話?休要再把這不吉利的掛在嘴邊了。趕緊想著該怎么樣,能夠讓皇上對您再好一些才是。”
讓秦崢再對她好一些?這事兒又談何容易啊。
裴照月?lián)u了搖頭,卻突然感受到馬車停了下來。掀開車簾一看,竟是已經(jīng)到了一個新的驛站。
“瑤主子,皇上說了,今兒個天色也不早了,咱們先在這兒歇上一晚。明兒個一早再啟程,不到晚上,就能到燕北了。”
李全的話里透著喜氣,也許是因為宮中的條件太好,所以他一個主管太監(jiān),便也過不得這樣清苦的日子了。等到了燕北,薛婕妤的父親,又怎么能不用當?shù)刈钭鹳F的禮儀來對皇上呢?想必,到時候他們一行人,都能享享福了。
自從慕容華被半路送回去之后,沈墨叢就獨自到那輛大的車輦里了,裴照月的車馬在最后。等到她進了驛站,薛婕妤和沈墨叢,早就已經(jīng)坐在驛站大廳里喝茶了。
“哎,瑤姐姐,快著過來,這邊的茶水還真是清新?!眲毩指糁∶闭f話的聲音,好像也沒有那么清晰。
這個驛站臨近燕北,故而人多一些。嬪妃們都是皇帝的女人,又是從宮里出來的,自然是不能讓自己的真容被外人見到。
所以從現(xiàn)在開始,她們都要帶著帷帽了。
“怎么,這茶水清香,卻不叫我來品嘗?”
莊妃帶著自己的侍女,施施然的從那樓上下來。
她自然是知道外面人多的,于是便沒有稱呼自己為本宮。
“我又怎么敢,邀請她來嘗這不入流的茶呢?要是這茶吃壞了她的肚子,怕是我這條命都不用要了?!?/p>
劉寶林當然不敢當面將這些話說出來,只能小聲的和旁邊的薛婕妤嘟囔著。
薛婕妤看上去也是十分討厭莊妃的,所以反而開口頂了回去。
“莊姐姐,這茶可并不名貴,怎么能入得了您的眼?只是現(xiàn)如今,這奢靡之風盛行,當今皇上是最討厭這些的。我的父親在燕北,可從來不興這些?!?/p>
薛婕妤知道,自己最值得驕傲的,便是她父親的戰(zhàn)功了,故而現(xiàn)在,恨不得每句話都帶上自己父親的名字。
莊妃看著這驛站大廳上人多的很,怕是不好發(fā)作。故而,憋了一肚子的氣,轉(zhuǎn)身回房間去了。
“娘娘,您可千萬別和那個薛婕妤一般見識,那薛將軍的功勞也不過是一時的,總不能讓她得意一輩子?!?/p>
錦西看出來自家娘娘因為剛才月薛婕妤那一番話,可是生了好大的氣。
“你聽聽她那說的是什么話?不過是薛將軍殺了幾個人而已。怎么就好像是,祖宗積了多大的陰德似的?”
莊妃說話素來不加忌憚,更重要的是她也是瞧不起薛婕妤的。
裴照月這邊目睹了這一切,心下也是有些想法,卻沒有和任何人說。
子苓了解自家主兒,回到房間之后,開始若有若無的和主子聊著。
“主兒,自從永華郡主走了之后,薛婕妤似乎囂張不少。雖然說學姐與從前變不是個低調(diào)的人,可如今她這樣大肆的得罪莊妃,可不是個好兆頭啊?!?/p>
子苓說的非常有道理,但她錯了一點。
“薛婕妤,并不是因為永華郡主離開之后才越來越囂張的,而是因為,咱們離燕北越來越近了。她父親從今年年初開始,便屢立戰(zhàn)功。此刻在燕北,正是囂張跋扈的,不知天子為何物呢。倒是難為他女兒,如此為他張羅著,只可惜這當老子的,倒未必領這這份情。”
裴家是在燕北發(fā)家的,祖母王氏在裴家的時候,便告知了她一些燕北的自家人。
這么長時間以來,燕北的消息,她一直都通透的很。薛婕妤父親做的那些事兒,情她也知道了不少。
“主兒,那這些皇上可曾知道?又為何非要去那燕北?奴婢一直是不理解的,這煙被去年的時候便爆發(fā)過民亂,皇上此刻帶著娘娘們來,這不是生怕不出事兒嗎?”
秦崢是皇上,在燕北的耳目只多不少??峙卵︽兼ジ赣H薛將軍做的那些事情,皇上也有所耳聞,否則也不會冒著這么大的風險,來到燕北了。
“何時用得著你操心了?有些話最好別說,免得讓旁人聽了去,薛婕妤咱們可惹不起?!?/p>
裴照月勸子苓說話之前還是先想想,最后覺得身子有些乏累了,便歇息了。
“子苓這是又說什么了?惹得你生氣?!?/p>
秦崢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(xiàn)在她的房間外面,可能是將剛才的對話聽了個清楚。
裴照月波瀾不驚,子苓倒是有些慌亂。
皇上來了,門自然是要打開的,裴照月今日沐浴的早只穿了一件里衣,長發(fā)披散著,身上還有玫瑰花瓣的香氣。
秦崢看上去沒有了慕容華的纏著,氣色都好了不少。一身素白色的長衫,看上去,倒真像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公子。
“皇上怎的這時候來了?臣妾都快歇下了。”若是尋常嬪妃,自然是不會將這話直接同皇上說的。但是,裴照月經(jīng)過這么長時間同秦崢的相處,也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并不會因為自己這樣的話,而發(fā)火。
“月娘,朕來的不及時嗎?朕也在外面累了一天,正好和月娘一同歇息?!?/p>
秦崢將外衫脫了,拉著裴照月的手,在客棧那短榻上說話。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來倒真像是一對民間恩愛的小夫妻一般。
只可惜皇上不會只有裴照月一個女人一樣,也不會永遠的信任那個在燕北立下功勞的薛將軍。